Kalon Kakon

东风不语江南事。

【任飘渺&西门吹雪】剑未诀

无差粮食向

是任飘渺杀了宫本总司,西门吹雪杀了叶孤城之后,两个鳏夫的故事(?)



——


中苗局势仍在动荡之中。

但归根结底,真正牵扯其中的人物也只有特定的那几个,如今人们更加关心的一件事是——万梅山庄的那位下山了。但凡他下山,便意味着将要有人死在那柄乌鞘古剑下,多年以来无一例外。

是以当消息传来,西门吹雪正在前往中苗边界,几乎江湖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
西门吹雪下山必会追杀一人,却也只会追杀一人,鉴于其生平最厌背叛朋友之人,那么他的目标也就昭然若揭。

可任飘渺终究与西门吹雪剑下的那些亡魂不一样,于是醉心武道的侠客与喜看热闹的闲人纷纷赶往还珠楼,甚至有好事的赌庄大剌剌开下盘口,只为见证天下第一剑与剑神之间的这场交锋。


任飘渺正坐在他的楼主之位上,半合了眼听探子向他报告,手中羽扇轻轻搭着肩头,其下宫本总司留下的伤口依旧散发出糜热的疼痛。听完了,他冷淡地点一点头,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探子便退下去,取而代之走来的是凤蝶,她只是轻轻叫了一声:“主人……”便再没有更多言语。

任飘渺却是十分清楚她的弦外之音,他睁开眼看向自己的侍女,唇畔终于露出一点小小的微笑,道:“你认为我胜不了他?”

“主人的剑法自然天下无双。”凤蝶回答,担忧的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落在任飘渺连番受创的身躯上。他始终都是这样气定神闲,甚至犹有余力应下剑无极与雪山银燕的挑战,只有为他更衣熬药的凤蝶才见过那些因失血而过于惨白的皮肤,以及横亘在皮肉上狰狞的裂口。

她思忖了半晌,还是道:“可主人有伤在身,未必能战得尽兴。”

“凤蝶呀,”任飘渺唤道,扇尖那片雪白的羽毛轻飘飘拂过他带笑的唇角,“那可是西门吹雪。”

凤蝶不再做声了。

任飘渺却好似突然来了兴致,又问:“若我当真死在他手下,你又当如何?”

凤蝶哼道:“我自然回到神蛊峰,不用再照顾某个懒人,往后的日子不知道多舒服。”停顿了片刻,又补充,“正好你的花花草草再不用我浇水,乱七八糟的蛊虫也无需我去照料,将你的躺椅劈了当柴烧也不错。”

任飘渺就仿佛十分满意似的颔首哈笑一声,慢悠悠起身,羽扇挽过一道弧线背于身后,迈步向外走去。

“西、门、吹、雪。”

当最后一字落下,沛然气劲骤然迸发,鼓荡起他银白的大氅,而剑意则比他的嗓音更加锐利,比他的目光更加冰冷。凤蝶的心脏突然沉重地跳动一下,下意识地微抬起手,那声呼唤终究还是停留在了喉咙里。


任飘渺依旧安稳地留在还珠楼内,以便西门吹雪可以十分有余裕地下榻最好的妓院,唤来最美的妓女,在三日的斋戒沐浴之后,从容不迫踏上这条在他眼中无比神圣的道路。

——在西门吹雪眼中,杀人向来都是神圣的。

他甚至不需要叫门,只消在还珠楼前一站,便没有人能够忽略这个男人。他的手尚未搭在剑柄上,可似乎只是看上一眼,便足以割伤观者的眼球。

任飘渺走出来,同样没有握剑,手中依然是那把华贵的白羽扇。

然而当这两个人面对面的瞬间,冲天的剑气便足以搅弄风云,连天地都静默下来,空中飘飞的尘埃亦凝滞了,空气薄脆得如同一根绷到极致的琴弦,一下最轻微的拨弄便能让它铮然断裂。

“任飘渺?”西门吹雪问。

“正是。”任飘渺点头。

西门吹雪的手悠悠向腰侧一摆,扶住了他的乌鞘古剑。

任飘渺轻巧地松开手指,扬起的是羽扇,落下的是无双。

接下来是长久的寂静。

终于,任飘渺首先打破了这沉默:“阁下为何还不拔剑?”

“你同样未拔剑。”

“是你要杀我,并非我要杀你。”

西门吹雪注视着任飘渺,那双眼睛仿佛已经超脱了凡俗,是不含任何感情的淡与冷。可他搭在剑上的手指却如此温柔,如同抚摸着情人柔软细腻的肌肤。下一刻,他的目光微微一动,只是一点最细微的闪光,却足以让人捕捉到剑神眼中一刹那属于凡尘的色彩:“将伤养好,我会再来。”

“哦?”任飘渺微微扬起了下颔。

西门吹雪剑术之外,医术同样是一绝,故而任飘渺并不惊讶于他在这一个照面便敏锐察觉了自己的伤势。尽管诸伤加身,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:“这可不像西门吹雪素来的作风。”


空气再度流动起来,几片树叶自枝头坠落,一只白蝴蝶扇动轻薄的羽翼,在任飘渺肩头短暂地栖息了一瞬间,又再度飘飞起来,于二人之间慢悠悠徘徊。

西门吹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面上竟然流露出某种寂寥的意味:“我原以为,世上再不会有人配得上我拔剑。”

“胜得过天外飞仙的剑,自然不该染上凡人的血。”还珠楼已经将西门吹雪的情报打探得十分详尽,而任飘渺的语气如古井无波,平静地陈述着这一个事实。西门吹雪与他的剑道并不相同,可这并不妨碍他窥见对方的来路与去向。

西门吹雪颔首,似乎对任飘渺道出他的话中之意没有半点儿惊讶,或许仅仅是照面的短短几个呼吸,他便同样明悟了对方那满身凛冽的剑意。

“我希望能面对一个完全的天下第一剑。”西门吹雪道。

他从不为任何人停下追杀的步伐,可在恶徒与剑客之间,他终究还是将任飘渺安置在了后者的身份上。或许只有同他们站在同一高度的人才能明白,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是多么难得,而杀死这个对手,又是怎样无可避免的宿命。

任飘渺有那么一瞬间感到遗憾,他同样叹了口气:“或许在宫本总司之前,我应该先去找你。”

宫本总司或许并非一个纯粹的剑客,他身为师长、身为朋友,有着他的仁心、他的道义——而西门吹雪,他只有他的剑。

“现在仍旧不迟。”

“是吗?”


任飘渺倏然扬手,无双离鞘而起,绽出万丈华光,而比剑光更耀眼的是那一片银白。他执剑出招,澎湃的剑气汹涌卷向西门吹雪,将他的白衣黑发吹得笔直向后扬起。西门吹雪却没有动,他的人就好似一柄锋锐无匹的剑,将迎面而来的劲风斩出狭长的缺口。

一式涅槃击在西门吹雪身后的地面,轰鸣声中卷起纷扬沙尘,无边剑意依旧萦绕不去,连途径此地的风都带上了刺人的寒霜。

西门吹雪的眼睛亮得如同两颗燃烧得星子。

他的手指握紧了自己的剑柄。

只能见到寒光一闪。

西门吹雪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任飘渺的咽喉,他的剑招从来无名无式,唯有这一往无前的一剑,比闪电更快,比死亡更快。

而任飘渺的指尖在剑身轻巧一叩,敲出一声清脆而连绵的回响。

两柄天下闻名的剑同时归鞘。

“飘渺剑式,名不虚传。”西门吹雪的声音十分诚恳。

“剑神,当之无愧。”任飘渺的唇角微扬。

紧接着,二人同时转身,步上自己的来路,唯有风依旧永无休止,从这两道背影之间吹拂而过。


神蛊峰。

凤蝶戒备地看向来人,哪怕那惊绝的一剑拦下了所有来敌,她却还并未忘记对方离开万梅山庄前来苗疆的目的。

而西门吹雪看向她身后的蓝衣人,与他所知的任飘渺几乎称得上截然不同,西门吹雪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隐藏在这幅皮囊之下的剑意,几乎要激得他手中古剑铮然作响。

他归剑入鞘,淡淡道:“将伤养好,我会再来。”



-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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