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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风不语江南事。

【萧任/宫本任】剑霜寒(第七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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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萧无名初习剑时,每日挥剑三千六百余次。

然在缥缈峰,他却几乎不见任飘渺有任何基础练习,能见到他的时候,他大多都立于那峭壁悬崖边,面朝缱绻云雾,时而凝眸远视,时而闭目沉思。

萧无名一天两次照着千雪孤鸣留下的方子熬药,这几天里,任飘渺着实老实得很,半句不提锋海之事,萧无名亦有自信他难以毫不惊动自己便离山而去,以至于逐渐松懈下来。

可这天清晨,萧无名起床,却没有在崖际见到任飘渺熟悉的身影。他微微蹙眉,在屋内转悠着将能去的地方都瞧过一遍,就连任飘渺的房间门也大敞着,内里一览无余,空无一人,再一细看,剑也不见了。

正在这时,他听见细碎脚步声靠近。萧无名提气轻身,朝声音来处飘然而去,映入眼帘的却并非那道银白。蓝衣的少年人手中捧着一株萧无名认不出来的草药,许是被突然出现的家伙惊到了,轻轻“哎呀”着,后退半步眨了眨眼。萧无名朝他额心那道曼丽的纹路瞧了几眼,负手轻咳一声,冲他点了点头。

“神蛊温皇。”面对萧无名的提问,少年这样回答,“此处药田有我的一份,如何不能来?我算好了日子,这药今日恰好成熟,若不及时采摘,不知又要被鸟雀虫鼠糟蹋到哪里去。”他神情坦然自若,况且此处有术法拱卫,若是不熟悉之人,欲上山来免不了吃些苦头。

萧无名对此不疑有假,只是任飘渺才消失,温皇便出现,未免有些引人多思。

他看着温皇将药材仔细打理好,而后小心收进一枚玉盒中,倏地问:“任飘渺呢?”

温皇仿佛有些困惑地抬头看他一眼,笑道:“纵是好友,也没有时时黏在一起的道理,萧兄做什么问我?”

萧无名一时无言,答道:“我不过是答应了他另一位朋友……”

“哦——”温皇拖长声音,“是千雪吧,难怪。但寻人是件苦差事,萧兄不如安心静待几日,他自然便回来了。”

他几句话下来,俱是笑脸盈盈,声音又柔和温雅,同任飘渺的模样实在千差万别。萧无名一时拿不准,正左思右想着,便见温皇挑了本书,悠哉哉朝那张毛绒躺椅上一歪,又觉得他身上处处都有任飘渺的影子。

萧无名犹豫了片刻,还是歇下立刻动身赶去锋海的念头,转而盯着神蛊温皇。可他在此住了两日,萧无名越看反而越捉摸不定。

等到锋海鉴兵会时日渐近,若再不动身只怕就要赶不上,然观神蛊温皇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,好像打定了主意就要在这山上生根发芽。萧无名拿捏了好一阵儿,终于在这天向温皇辞行。

温皇了然点头,道:“天色不早了,不若再歇息一晚,明早再行?”

萧无名摇头,温皇便也不再多留,眼见着萧无名的身影消失在蜿蜒山路中,才慢悠悠转身踱进屋内,“鉴兵会要举行三日有余,何必这样着急呢?”

他舒舒服服睡了一晚,次日起身仔细梳洗一番,又喂了鸽子,才不紧不慢下山去了。

萧无名赶到锋海时,正赶上鉴兵会开幕,他看着锋海主人摆出数把神兵一一介绍后,便请到场江湖好汉自行比试争夺,只是需点到为止,不可伤人性命。

只在第一眼,他便认定了任飘渺所说的那柄“好剑”,坚韧锋锐,而又环佩泠然,杀意与华美相携而生,似冰雕雪砌,如夜昙初绽。他几乎立刻便能想象中此剑握在任飘渺手中,剑光与血色齐绽,牵动剑者心弦。可左等一天,右等一天,眼见场内兵器逐一有主,还不见任飘渺的影子,萧无名不禁怀疑起对方是否真对此剑有意。

终于,鉴兵会行至最后一日。

萧无名等了这些时日,穷极无聊,却又怕自己一个错眼便错过了任飘渺,只能强打精神看着。场中比斗亦已接近尾声,萧无名抬眼去瞧那剑之一道的胜利者,却左看右看也不如任飘渺剑法高明。

“诸位,承让了。”眼见那黑衣乱发的中年人便要登台取剑,萧无名怎样都觉得他与那剑不相称极了,脚步微动,几乎便想要上前将人拦下。

正在这时,一柄长剑自远天而来。

萧无名脚步一顿,旋即颇是无奈地轻叹口气。

伴随铮然剑音,风沙骤卷,长剑直直钉下,入地三寸,犹有震颤,生生将那男人逼退两步。随即一道翩然身影,仿佛乘风踏月而来,衣袂飘飘,却引一匹朦胧白雾,隐去来者面容。

“风满楼,卷黄沙,舞剑春秋,名震天下。

“雨缥缈,倦红尘,还君明珠,秋水浮萍。”

诗号终了,来人翩然落下,足尖轻点于剑柄之上,负手而立,身姿笔挺,似仙鹤昂首。雾气渐消,一对冰紫的眸居高临下望向那剑客,眸中讥诮难掩:“你,不配。”

“你!”剑者大多有锐气,受任飘渺如此嘲讽,那人自然不肯就此退让,提剑便攻。

任飘渺眸光一闪,身形飘然而起,也不见如何用力,脚下长剑却一声脆响,随即寸寸断裂,崩落一地。他如一片风中落叶,轻飘飘旋身避过袭来利剑,倏而扬手,广袖便已轻巧卷起他此行目标,将之收入手中。

一片银光出鞘。

任飘渺格住对手剑锋,淡淡道:“此剑名,无双。”

“狂妄的小子,此剑是否归你,还是两说。”那剑客恨恨道。

二人转瞬之间已过数招,蓦地,任飘渺眉梢一动,不再闪避,提剑直指对方。若无意外,下一刻,对方的剑便要划过他肋下,而无双却能够同时刺进那人心窝。想来那剑客也已预料到结果,面上怒意已消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。

观战的萧无名已将手按上了自己的剑柄。

“任飘渺——”

任飘渺视线微移,见到那柄武士剑已然出鞘,即将挡住二人剑锋。他敛下眼睫,身形轻退,可萧无名还未来得及松口气,只见无双长剑脱手而出,准确剜进对手胸膛。

鲜血迸溅,犹有几滴落上任飘渺面颊。他轻盈落地,还剑归鞘,面上一线残红衬着他淡漠眼眉,竟有种令人心悸的艳色。

“任飘渺!”萧无名疾步而上,一把攥住任飘渺手腕,可看他冷淡神情,喉中字句来回滚过几遭,终究化作一声叹息,“不过相互比试一番,你又何必要害他性命?”

“你生气了。”此句并非疑问,而是肯定。

“……我自然生气。”萧无名缓缓松开手指,转而揩去少年面上血迹。

而此时,因任飘渺破了锋海规矩,下方已然群情沸腾,更有卫兵围上来,好似要拿他问罪。但见任飘渺眼中非但毫无悔色,甚至有些跃跃欲试,萧无名唯恐他再开杀戒,一众小兵只怕还不够他一招之敌,突地伸臂一揽他腰际。

“走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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